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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中行   中國時報與朱銘美術館合辦的徵文獎的入選作品


 


 


在海島的少年,任雨絲髮際間竄流,從不帶傘,不為什麼,就因這雨難得清爽,難得寫意、難得令人感覺自己在天地的空間中成長。所以小雨潚灑徐行,宛如這樣的雨只是我與自然的一點默契、一抹微笑,或許,可吹些涼風,振衣袖,拂面容,告訴眼前的一切,我在這裡淋著雨,想著許多奇妙的事物。


大雨來時,雨追著風,趕著雲,打著我,我在這裡,在大地的胸懷中,在故鄉的紅土上,嬉笑著與雨追逐,在樹與樹的空間中穿梭,在人與人的間隔裏閃躲,我不知為什麼,就那樣淋著雨,跑回家。拋除滴淋溼嗒的衣服,痛快地洗個澡,然後,坐在窗前,靜聽雨聲,笑看雨中萬物;晚上,伴著雨的天籟響韻,安睡夢鄉,幸福至極 


微雨時刻,常信步至郊外太湖畔,清冷的空氣,空曠的湖岸,帶點詩意的寂寥與自我野放的自由,對著漣漪微波的湖面沈思發呆,若有所感,放聲高誦詩歌、文章,想著自己的理想、憧憬,對長空呼喊,好似這樣便能獲得靈魂的釋放與壓力的舒解。至高地涼亭,觀滿湖煙雨翠綠,慨然自得,此清景正為我設,長存我心,這雨下得真自在。


高中畢業後,至台北升業、就業,我始終以腳踏車做為交通工具,縱然是下雨天,我依然穿著雨衣,套著雨鞋,在雨中踏輪前行,或許是習慣,或是喜歡,我不改變我對雨的親近,身上有雨衣,但還是有著雨滴打在身上的觸動與雨水在臉龐上交錯流動,小雨有小雨的輕爽怡然,大雨有大雨的淋漓舒暢,甚至,颱風橫掃肆虐時,我也敢於嘗試逆風、襲雨,手挺車把,奮力蹭足,看看還能不能多前進一步,有幾次,看樹枝狂舞,滿城市招飄搖,我單車孤人在街上苦騎,不禁有以往在家鄉與雨偕行,四下奔跑的心情。且看雨待我如何,我看雨又有何情?


而後,至基隆任公職,初時,除了工作上的調適外,處於地窄人稠的市區,加上潮溼多雨的氣候,令人難以稱心。但於搬至三十年屋齡之眷屬宿舍,前臨青山,山坡下野溪自然形成瀑布,後則俯瞰海港,兩山夾峙著一磚牆瓦頂古舊村舍,雖位處偏僻,但安頓妥當後,身心舒坦,反覺其樸素寧靜,野趣天成,覽景觀雨復得其樂。


冬、春多雨,前看野瀑淙淙,聆流水潺潺,後賞雨港輕籠薄霧,村落絲雨飄零,俱是雨中佳景。不復雨中奔跑,只撐傘,慢步當車,或至小山頂,或優遊海岸。時間在雨的旋律中流走,這雨,不是故鄉,不是異地,而是我從少至今的心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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