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好:


這是登在中華日報副刊上的電影筆記,作者蘇惠昭擅長電影評論,經常有相關影評發表於華副,不過很可惜,華副並未發行電子報,所以這篇文章是我今晨特地打字分享諸友,機會難得,請務必撥空閱讀,以免辜負敝人一片冰心。


你可滿意你的人生走向或生命定位?我們是被選擇,還是無從選擇?究竟你的人生理想與生命舞台在你的心田猶未發掘、萌芽,還是你從未依循潛在的夢想或本能追尋、努力過?也許你從未看過「舞動人生」一片,但你不可能不去想這些生命與人生的本質問題。


我前些時也寫過此電影的小評論,但本文作者顯然博學多才,引經據典,直指人生與影片本旨,佩服。


我也在想,我究竟是原屬質樸、猶待琢磨的美玉,而是如本文作者說結論「橡實所包藏的生命圖像,不過是一個平凡庸常的人生罷了」,不必再爭扎、徬徨了,安身立命吧?我還要想一想?畢竟我生命的橡實還未掙脫而現。


    克偉


舞動人生生命圖像看得見  ◎蘇惠昭


是什麼決定了一個人的「生命藍圖」(vital design),也就是所謂的命運?


英國北方的一個煤礦小鎮,一個家境貧困的11歲男孩比利(傑米貝爾)拿著礦山父親給的五十便士去學拳擊,父親認為男孩學拳繫才像個男孩,恰好在同一處,女孩子們的芭聚舞班也在上課,而比利寧可看著她們跳舞,腳上打著拍子,芭蕾老師讀出了小男孩眼中的熱望,揮手招喚他,「你,過來跳吧」,比利生生怯怯地加入跳舞,把五十便士交給了老師,他是那麼不想在拳擊台上爭勇鬥狠。


有人問一代舞蹈宗師瑪莎.葛蘭姆為什麼選擇跳舞,她回答說「我沒有選擇」,葛蘭姆的意思是她沒選擇跳舞,而是「被選」為一名舞者,「被選」為一個「上帝的運動員」,跳舞是命運,是被選擇,所以每當有年輕學繼來問葛蘭姆「妳認為我該成為舞者嗎?」她總是這麼告訴他們:噢,如果你一定要問,那麼我的答案是不該。


依照葛蘭姆的「命運說」,比利就是「被選」為一名舞者了,可是比利又不同於葛蘭姆,葛蘭姆的母親很早就看出她有表演天份,比利卻是邊緣小鎮上的礦山之子,一個很早就失去了母親的孩子,礦工父親與哥哥正在罷工以對抗資方,換言之,這個小鎮的男人是非常男人的,雄性激素分泌旺盛,比利的父親因此要兒子去打拳,這個小鎮沒有男孩跳舞,從來沒有,比利有個好友是易裝癖者,他們是小鎮上孤獨的異色分子,像汪洋大海上兩艘飄零的小舟。


「所有的靈魂選定各自的人生後,便來到命運女神拉姬西斯面前,她分派每人自選自的守護神,以守護這個人,實現他的人生抉擇」柏拉圖這樣詮釋命運,於是我們會以為父母便是我們命運的守護,但容格派心理學家希爾曼另提出「橡實原理」之說,依照「橡實原理」,人會成為什麼不必然關乎父母,「父母主宰論」是一種謬誤,人自有自的生命圖像,就像畢卡索說,「我不下展,我就是我」。比利的故事毋寧較接近「橡實原理」,他跳舞是因為他的直覺,他身體的渴望,以及他探索的慾望,自然而發,而又質天真。


在芭蕾老師鼓勵下的比利繼續跳舞,原來在課堂上練,被父親發現遭大大羞辱一番後轉為地下偷偷地練,他一直練著一直練著,一直到有一天父親看見他的舞,驚為天才,願意承認兒子的「命運」,並且這是電影最動人的部分,背叛工運同志重回礦坑,好籌錢陪著伴兒子赴倫敦皇家芭蕾學院甄試,這是父親第一次上倫敦。


當甄試成續單寄來,比利還在上學,我們看比利一家人圍著那封揭露命運的信,大家都急欲知道結果,可沒有人去拆信,信是比利的,只有他有權利拆,這是電影一處動人的微小細節,不愧是民主制度發展成熟國家。


畢卡索不發展,葛蘭姆被選為舞者,比利為舞蹈而生,我願意相信人有所謂的命運,命運包藏在一顆橡實之中,它會召喚你,向你展現生命的藍圖。


只是對多數人來說,我們的橡實,橡實所包藏的生命圖像,不過是一個平凡庸常的人生罷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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