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門克偉部落格

島上夜

　　時序方入秋，島上的風卻已狂烈吹拂，四處呼囂，白天猶有暖陽，迎風而行，尚有些許潚灑意味，傍晚後氣溫遽降，風吹樹動，葉搖聲起，雖有路燈照明，但島上林木蓊鬱，草野延展，車行路上明暗迷離，路邊尚有幾許光明，一入樹叢幽暗無垠，風聲影動擾人神思。

　　昔日夜晚實施戰地宵禁，燈火嚴格管制，路上全無路燈，家家戶燈上加罩，窗上掛廉，以防燈火外洩，街道幾無人蹤，鄉村田野更是寂然漆黑，四野黯沈，偶有行人足踏沙礫，窸窣做響，邊哨厲語詰問，真令人神經緊繃，刻刻杯弓蛇影，處處危機四伏。

　　聽聞舊時戍守前線老戰士道，若星月隱遁，烏雲密布之夜，真是伸手不見五指，但聞風蕭蕭、海濤濤，暗夜苦寒，份外淒楚。

　　而今，縱鄉野僻徑亦沿線明亮，但島上的夜晚總有莫名的威懾力量，或許是戰地戒嚴陰影，又或許生活作息常態，夜裡的金門總有點難以親近的氛圍。

       家近太湖勝景，湖邊夜色清冷且寧靜，燈火映照中甚有浮光耀金之視覺美感，但繞湖一匝，常只見遊人一、二，水岸夜鷺驚而戾飛，冷風迴旋，大好湖影月色，竟換得寂寥如此。

      前些日近傍晚至村落中拍攝風獅爺影像，單車騎至村口，一犬狂吠，眾犬齊吼，暮色中疾行，暗巷中穿梭，甚為狼狽。

      幾次夕陽中踏浪料羅灣，赤足走長灘，待欲返家，岸際無已人蹤，海邊無照明，我攀登岩石，戰戰兢兢踩踏在濕滑的石頭上，怪石崢嶸，草木皆兵，難免驚悚一陣，直至燈火闌珊處稍放鬆腳步。

      夜裡的小島太清淡，冬夜冷風中無處不冷清，夜晚的島上少了點人與人的熱絡，缺了些人文互動，沒了人聲足蹤，也限制了旅人的遊興。

      島上夜裡能做些什麼？喝點高粱酒、讀幾本書、唱幾首夜曲、跑一段路、寫一篇文章、懷想過往…？或許多幾位「趁興而來，趁興而歸」的好友，或一位「半夜客來茶當酒」隨意隨興的知音，這夜就不會顯得如此寂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