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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質迷茫!


  眼前雜物堆積,難以割捨,一件舊物牽扯一段故事,一張紙沾惹一些心情,一本書連帶當時感想,但久未用的電器已不堪使用,不穿的衣服有蟲蛀蝕的痕跡,還能穿的舊鞋卻無心再穿,都曾是舊日生活所需,再度拿起端詳,除卻心搖擺昔日過往外,物已非新,人已如今,舊日故物,再難捨總得捨,昨日之日不可留,舊時之物此刻總得丟棄。


  想起十七、八歲負笈來台,一個簡單的背包,幾件衣物、幾本書,寄居親戚暫為家,人窮志微,飲食日用小心翼翼,後來與同學租屋共住,家裡寄來的錢不足以應所需,我們除了房東供應的簡單床、書桌外,常常到垃圾堆積處尋找可用的傢俱,棄置的沙發、桌、椅、置物櫃…,一一抬拾回去,清洗、整理再利用。


   學生時代的搬家,都簡單到以腳踏車載運幾次就成了,縱然後來半工半讀,月薪稍豐,但每每到傢俱店選擇必需物,總是不敢讓老板緊跟介紹,生怕人家熱心地殺價又提供說明,我則衡量價錢無聲退出,口中直道「看看而已,對不起!」,即使下定決心要買了,也是左右徘徊,四下顧盼,櫥窗前躊躇良久,才買了最便宜的那一件。


  因為考經濟考量,有些東西還真是因陋就簡,如行軍床、合板製的書架、路邊攤衣服…,因屬簡單又便宜物品,所以耐久性不足,壞了捨不得丟,漸漸地東西就多了起來,亂了起來。


  有些東西捨不得花錢買,能租就租,在CD還不是很普遍之時,我加入中古CD店會員,租來CD,然後再以卡帶烤貝一份,後來買了台CD PLAYER,烤貝後的卡帶已有一、二百卷。


  錄影機、擴大機、收音機、卡式錄音座…統統買中古貨,後來VSH錄影帶沒落了,卡式錄音帶沒市場了,DVD發明了…,我卻收著這些舊機器與老心情,放不了手。


  丟棄老東西對我是種折磨,我心裡想要捨掉它,過一會又將它放回原位,還好好的嘛!幹嘛丟呢!?送人?沒人要?賣掉賣不掉!還是丟了吧!!!


  丟了那堆老夥伴後,心頭有點迷茫,卻也有份痛快!但還是不夠狠、不夠俐落、清爽,儲藏室中還有一堆。


  我明明知道這些東西我其實能再使用的機會微乎其微,基隆潮濕多雨,空氣中帶有鹽份,加上白蟻橫行,電器中的電路易腐蝕,塑膠類用品易脆化、木頭易被蟲蛀,水泥有壁癌…,這物質的成、敗、壞、空,天天在這兒上演。


  我對物質有欲望、有喜好,在時間中卻無法擁有它們,物質未老,人卻老,新的東西推陳出新,我還是一樣的我,只是越來越老,越來越有所留戀。


  人在物質的世界難免有所迷亂,想得到的太多,擁有時間卻太短,能用之時不用,到欲用時不能用,然後舊的丟不了,新的買不起,人在新舊中,怎能不迷茫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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