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


使奕秋誨二人奕,其一人專心致志,惟奕秋之為聽;一人雖聽之,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,思援弓繳而射之。雖與之俱學,弗若之矣。《孟子》〈告子篇〉


  我談不上是個壞學生,因為我沒那個膽子學壞,雖然心中非常羨慕他們海闊天空不受拘束,想戀愛就戀愛,愛蹺課就蹺課,鎮日活得灑脫又奔放,但我事實上也不是個好學生,我從來沒有上課專心聽過課,向來不是打瞌睡就是亂幻想,看著窗外的陽光燦爛,心中唱著:「我是一隻畫眉鳥,不是我身上沒有長羽毛,不是我身上沒有兩隻腳,只因為我是關在鳥籠裡,除非是打開鳥籠才能跑…」。


  幾乎以為我「頭殼壞去」,像台馬達壞掉的電唱機,剛聽過的歌會不停轉,不停播,停也停不掉,看過的電影幾個畫面也會一再的重覆,那更不必說,喜歡的女生的一顰一笑,在我腦海飄呀飄。


  腦中的訊息像雜亂堆放的儲藏室,沒有秩序,沒有系統,平常用不到的資料卻忽焉而至,乍然出現,上課老師書空咄咄,自言自語,我根本不理會他,我的眼神空茫,我的心裡零亂,想著或許明天會有好事會發生,會有女生打從眼前經過,舅舅不久從台灣帶回一些禮物,我昨天寄去抽獎的明信片會中大獎…。


  不要以為這一切都是假象,因為我想得夠認真的話,還真會有願望會實現的,例如我,我小時候就常注意報紙上一些抽獎的公告,我沒錢買手錶,就參加瑞士名錶在台首次展售的抽獎活動,很幸運的,小小年紀就得了大獎,我生平第一只手錶,從小學戴到高中;其他的,心裡想著漂亮女同學會回我的信,結果午覺時夢到信收到了,果然一覺醒來,信果真來了!


      當然,這些都是例外,我老是想著如果我數學這次不會考零分,我至少不用被打,英文或許可以猜個及格分數,我就不必上台罰台、被罵,但是,統統都沒有,總是一而再,再而三的重覆這做不完的惡夢!


      不是我不想專心致志,而是我的頭腦真的沒有辦法配合辦理,我太專心會頭腦缺氧,眼睛看著黑板,可眼中一片空茫,漸漸地就閉起眼夢周公去了,我讀書得聽音樂、看電視,嘴裡吃點零食,手中拿著筆劃來劃去,不時唸唸有辭,走來走去,這樣我才可以避免睡覺與打盹。


      從前我與同學一起讀書,我就常常會一再說話,有時忍不住就出去走走路提提神,同學不理我,我自討沒趣,還會在旁無辜地張望,我常想好在我同學非常照顧我,不然他們效法管寧「割蓆絕交」*的做法,我就沒有朋友了!*(管寧、華歆共園中鋤菜,見地有片金,管揮鋤與瓦石不異,華捉而擲去之。又嘗同席讀書,有乘軒冕過門者,寧讀如故,歆廢書出看。寧割席分坐曰:「子非吾友也。」--世說新語


      個性與天資稟賦,有其不得不然的因素,我試著改變自己,但實在太難,君子立長志,小人常立志,我立過的志,還真是不少,年初年底不一樣,少年中年也有異,隨波逐流,但也自得其樂,強制的教育(義務教育)只是過程,如果養成一種好奇的個性,能有別人所無的預感或領悟力,處在現代而言,未嘗不是件好事。


      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,或許真有,那就思援弓繳而射之吧!不然,想想也是不錯的,近來有本書「向宇宙下訂單」,聽說如果一個人的心願夠強烈,天天想,日日思,實現的可能性就很強,連上帝都會幫忙你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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