防-空洞
曾在夜市一角,見到一位表情沮喪,臉上充滿失望神色的小男孩,對著在夜市擺攤忙著料理蚵仔煎的媽媽,不斷拉扯,起先呢呢喃喃「我好無聊!」,他媽媽不理他,他繼續糾纏不走,最後嚎淘大哭,近乎嘶喊地大叫「我好無聊!我好無聊!」,帶著無奈且無賴的語音,大聲哭喊「我好無聊!」,好似這世界欺負了他,讓他這麼孤單地存在,使他這樣空洞地等待。最後他媽媽也火大了,高聲吼回去「無聊不會自己去玩呀?!」
我的祖父晚年雙腿退化,舉足無力,幾不能行,鎮日坐在客廳一角,久久不發一語,既不看電視,也沒有表情,沈坐如雕像,靜默如蒼老的岩石。
從小我就覺得形式的日子太無聊,上課學習的課業太單調,家中餐廳客人川流不息,爸媽忙得要老命,根本沒有時間跟小孩說說話,我在學校與家之間移動,單板而平順的流程,讓我常常昏睡在課堂上,清醒時卻覺得空洞,冷眼凝視空中緩緩飄浮的游絮,空間泛泛,而時間悶悶。
我無力抗拒軍管教育下的形式教育,所以自己有疑問找書讀,有感覺找書看,有徬徨找書問,有事沒事閒看書,亂看書,胡亂填塞自己空洞無垠的不良感覺。
如果日子不是這樣子過,那又該怎樣過?或許我該學法律,長大做個大官,做大事,成大業…,又或許我可以寫文章,出版書讓人知道我怎麼想!又或許當個外交官也不錯,學好英文,環遊世界,交往各國友人…,這些想像中的或許,後來就導引我在往後隨緣造化的人生,東學西弄,曾經努力過一陣,然後又放棄過一時,沒有什麼成就,也搞不出什麼名堂。
某名人說:「世上沒有完美的童年這回事」,父母沒教的事,自己摸索著,在挫折中領悟,在失敗中學習,就這樣也學會一點處世的道理。
從小怕空洞的日子,卻也被人視為屬頭腦空空,人生爾爾的那種人,好在!知道自己如此不濟於事,也就比較認命,沒人理時就自己玩,沒人懂時就自我安慰,沒人在時就獨自出門,缺點與優點都是自我的本體,無之為用,有如網上之洞,雖失之所失,但卻也得其所得,浮沈江湖,自有所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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